君啾啾

【轰出】The Coin

年龄操作，国中生轰×职英久，一发完
（越忙越喜欢瞎写……
文中的科幻小说纯属瞎编，名字都是乱取的，请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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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焦冻遇到那位英雄已经有小半个月。

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东西：由于拥有两种个性，承载了别人莫须有的期待，任何稀松平常的东西都不像是他被允许拥有的。他不在乎、也不想去关注。从天而降的热水盖住了他的一切，仇恨包裹着他——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他低着头，看向水池里的倒影。

镜面染上了湿气，结了朦胧的一层雾，然后被他的右手抹去。时钟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停在了整点上——但因为嫌吵，整点报时的开关被他给卸了。

他不知晓时间的流动。

“你看过科幻小说吗，”那个讨人厌的、迫使他不得不去关注的声音再次响起，“看着这个硬币。如果你能让它不依靠任何外力立起来，就可以从倒影里看到1.0以上能源的影子。”

“可是‘个性’也是外力的一种，所以人们只能望着0-0.99的资源枯竭——一个有些哀伤的故事。”

那位英雄是降临到他身边的一个大麻烦。纵然他这么想着，却也没错过对方缓慢颤动的睫毛和轻柔的呼吸。在训练室漫天的冰晶里，他呼出来的气息仿佛也有了实体，落进轰的眼里。

“于是有人做了猜想。”

轰不想看到他被自己冷落后流露出的失望的表情，试图为这个故事补充一个后续。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一类问题。

轰用牙齿咬了咬下唇，在空荡的脑海里搜寻自己看过的任何读物，未果，只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只要将地球骗过就好了，”他俯视着比他略矮一些的英雄，鞋钉穿透薄冰，发出轻微的脆响，“让它不知道他们借助了外力，就能把它藏在手里的能源骗出来。”

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碰巧与那位英雄的放声大笑打了个照面，握着雪铲的手指也跟着颤了颤，又听到他抹着眼角说道：“这反倒更像一个童话故事呢，轰君。”

回忆戛然而止，轰用毛巾擦了擦脸，将水池里蓄满的温水放掉，看着它们旋转着落入管口。

不论是童话故事还是科幻故事……他给予对方的关注都太多了。

                                    *

绿谷出久，个性One for all，一个人接过欧尔麦特的衣钵，撑起了“和平的象征”的称号，令敌人仅仅是听见声音就开始感到惧怕。轰用手指敲击着键盘，假装没看见就站在他身后的本尊，将桌面上的一沓文件顺次翻开。

轰看着他。“他们像是从来都没见过你。”

“他们”指的是轰家的其他人。作为英雄世家——如果这样畸形的家庭也算世家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不记得NO.1英雄的脸。更何况这张脸也不算难记，轰想，至少他第一眼就记住了。

即使是成年人，脸上也没一点棱角，脸颊偶尔会因为不舒服而紧绷，连带着雀斑也一起被挤压。头发卷曲，眼睛泛着浅绿，和他说话的时候会带上敬语——明明自己才是前辈。轰看着他坐到自己身边，手里还抱着一包曲奇饼干。

他提醒他：“那是我的饼干。”

“啊、对不起！”绿谷的脸上还沾着饼干屑，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却漏过了脸颊，于是饼干屑一直沾在上面，“我不能吃吗？”

他出完任务回来，战斗服还没脱，后背类似兔子耳朵的东西抖动着，他将口罩摘下，那包饼干还是没放下来。

或许是真的很喜欢。轰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没有，”他说，“你拿着吧。”

在绿谷撕开包装的时候，他又旧事重提：“所以他们为什么不认识你？”

十一点半的卧室，星光像雪花一样扑簌落下，被厚重的云层接住，只漏了一点点飘下来。轰抱着笔电，绿谷抱着曲奇，轰打了个哈欠。

轰说：“我不想和你说太多，我困了。”

绿谷眨了眨眼睛。他没什么耐心地等对方的回答，把笔电的屏幕合上。短暂的沉默间，绿谷撕开了第二包曲奇饼干。

“我也不知道。”

他含混地回答，内容比语气还要更加模棱两可。

“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是那个绿谷出久……轰君也不会相信吧。”

他解下手套的扣子，下意识地抿起了嘴唇——绿谷有很多小动作，小半个月来轰基本摸透了那个人的习惯。轰看着他唇边那一点碎屑，想到了NO.1英雄从天而降击溃敌人的身姿，忍不住伸出手将碎屑抹掉。

“我会的，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他承认自己向对方妥协了，手指抚过皮肤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绿谷不易察觉地躲了躲。

而他为此感到不快。

轰的手里还握着一瓶牛奶，软和地在他手心里晃动。他将泛着热度的牛奶瓶塞进绿谷的怀里，结束了这个话题：“很晚了，睡吧。”

绿谷眯起眼睛看他，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

“给我的？”

轰看着绿谷将硬币塞进他的手心里。

“是给你的。”绿谷又重复了一遍，他空着一只手帮轰系领带，因为只有一只手的缘故，结打得歪歪扭扭，“我看完那篇小说的第二天，就专门去买了那种有纪念意义的硬币。”

轰想起那个被他续得像童话的科幻小说。他垂下眼睫，装作故事没有被他补充过后续的样子：“那个让故事里的人们一度感到绝望的硬币？”

绿谷打领带的手顿了顿。

“为什么要这么想。”他不解地呢喃，“不管有没有硬币，资源都迟早会枯竭。有这么一个可能在这里，就不会有人放弃。”

绿谷把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咽了下去，但轰听见了——他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过去灰暗的日子又渐渐纷涌上来，轰皱起眉头，意识到他已经偏离自己的目标很久了。

只用一半的个性成为第一，否定那个人渣的一切，将自己和母亲从那样的过去里拯救出来——这一直是他的目标。它不会改变，本来也不应该被改变。

他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太久，直到踏出家门的时候，瞥见屏幕上欧尔麦特的影像，轰才猛然睁大了眼睛。这一切都太普通：行人在街道上缓步走着，路过他的人吃着流浆面包，食物的香气拂过他的脸庞。晌午的阳光落在皮肤上，热度和刺痛提醒着他确实没在梦境里。

英雄产业蓬勃发展至今，这个职业已经不是单纯拯救他人那么简单。欧尔麦特作为划时代的“和平的象征”，繁华的商业街上到处是他的肖像产品。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如果这个人不是欧尔麦特的话。

他在学校里从来没什么存在感，非英雄类专业只需要在教室里坐上整整一天。轰看着对桌的女孩包上挂着的、属于欧尔麦特的饰品，他开了口：“你认识绿谷出久吗。”

直到对方停止了和友人的谈话，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轰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没主动和别人有过什么交谈。所以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变得很突然——并且，也许她是真的不认识他。

他换了个问题：“今天是几月几号？”

体育课的时间里，自来水哗哗地流动，飞溅的水珠落入地面，浸出一块深色的湿痕。轰坐在树荫底下，盯着他自己黑色水笔写在手上的日期。因为太过紧张，他的手心沁出了汗，字迹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什么都没出差错，或许是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他幻想着绿谷坐在他的身边，和他道歉。“对不起，”绿谷说，“但我没欺骗你。我确实不是那个绿谷出久。”

“可你知道。”轰失望地看着他，“我相信你了，但你欺骗了我，你没说实话。”

紧接着一阵微风吹过，一朵白色的小花在枝头摇摇欲坠。它穿过枝叶的空隙，眼看着就要落在绿谷的身上。

然后它穿过了绿谷。

轰一回头，就看见那个男孩——他的模样实在太不像一个成年人。他几乎能想象出绿谷的不安于局促，绿谷面对他会变得紧张，似乎他是什么要训诫他的人。

之后那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男孩，被一朵小花打散，像一个泡泡一样消失了。

                                       *

他回到家之后，发生了与他脑海之中类似的事情。只不过轰对此接受良好，他摩挲着绿谷之前放进他上衣口袋的那枚硬币，写在手心里的字迹也已经被汩汩的流水带走，只留下还有些潮润的掌心。

他坐进被子里，笔电重新回到怀中，等待着绿谷的解释。

“个性事故？”

绿谷一如他脑海里呈现的模样，也许是心中有愧，坐着的时候双手不安地搭在腿上，姿势端正得让人揪不出错。“嗯……嗯、”他低声地解释，“因为你迟早会察觉到不对的所以想和你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轰解释。

要告诉他，过了十多年，他也还是没能达成自己只用冰的个性成为第一的愿望，而一个少年的梦想就这样轻易地被自己夺走吗？无论是谁，在这样的问题上也没办法坦然地说出口，更何况他自己还是罪魁祸首。

卧室的窗帘半敞，将薄暮也跟着一起带进房间。轰的视线下移，落在绿谷紧握的双手上。那是一双布满了疤痕的手，手指的关节些微扭曲变形——他见到过，还在想现任NO.1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

但现在再看，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也就是说，你是未来的绿谷出久。”轰低声重复了一遍，硬币被人体的温度捂热，上面的纹路一点点挤压着他的手指。

“是这样没错，但‘个性’并不是全能的……不能把未来的信息也全带过来。所以只骗到了你一个人。”

绿谷在一旁补充说明，看见轰脱力般地任凭自己陷进了柔软的床垫里。他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将声音也裹住了，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在片刻的沉默里，轰的声音忽然又响起。

“我是什么样子？”

他的左手稍微动了动，仿佛能看到训练室里的火焰舔舐雪原。轰几乎没什么时间和心思去考虑自己未来的样子，他像个失去了指引的赛车手，方向一路向前，可事实却是不知道自己在走什么样的路。

他又问了一遍。“那个我……那个未来的轰焦冻，是什么样子？”

其实这一点都不难想象。轰想，用枕头轻轻摁压眼帘，闭着的眼就会有四散的色彩出现，要吃东西就必然有饥饿发生、要运动自然就会累，无非也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已。他单一地生活着，在实现了——或许一直没能达成自己的目标，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被人牵引着走，然后那样不容置喙的力度突然消散，反而不知道下一步要向哪个方向抬腿。

“轰君吗？”

绿谷的手指一点点探入他的掌心，粗糙的、略微扭曲的、属于英雄的手指。他收拢起自己的手心，感觉到对方的温度逐渐传递过来。“说起来话有些长。”

轰掀开了枕头，看着灯光在绿谷的眼底闪烁。

“是拥有复数个性的，比较罕见的英雄。”绿谷的声音轻柔，目光在一个地方短暂地停留，又滑了过去——没和轰凝在他身上的那道视线对上。他似乎在思索措辞，又一次抿了抿嘴唇：“很厉害，也是一个让敌人有所畏惧的英雄。平时也不太愿意参加采访活动，觉得那是浪费时间，但是粉丝们都很乐于见到他这个样子。”

“喜欢不烫的芥麦面，但一般都只能在家里自己做，去外面吃的话就会被粉丝堵着。受到粉丝拦截的频率比我还多一些——不过也是因为太受欢迎了。他强大，而且温柔，”

绿谷的话断在了这里。他的视线渐渐地转了过来，躺在轰手心里的手指微微蜷缩。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绿谷的话埋没在滴答的雨水里。

“是大家都喜欢的、并为之骄傲的英雄。”

                                                   *

“你什么时候走？”

轰问他，坐在门口上换鞋。他的手里多了个补给瓶，是绿谷继硬币后给他的第二个礼物——“从一个人身上顺的”，绿谷这么说道。全然没在乎他听见后颇为吃味的心情。

他飘飘忽忽地握着轰给他热好的牛奶，脸颊被捂得发红，思维也没跟着一块转过来，还有些出神：“什么？”

“个性啊。迟早有一天会解除的吧。”轰换好了鞋，抬眼看他：“你总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绿谷没什么话要说了。有的时候轰只是没说出来，但他看得很清楚。雨后湿软的地面在敞开的门之外，绿谷握住那只贴上来的手，隐约地看到他的身形变得有一些模糊。

“对不起。”他道歉。

绿谷看着不远处的地面，没等轰的回答就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因为以后的轰君很耀眼，也很忙碌，很少露出这样不高兴的、有些凶的表情，所以我都快忘了轰君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

“因为也觉得贸然闯进别人的生活不太好，一直有在反思……不过最后也还是搞砸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我也不太认同这个时候的轰君，但不论如何，先打破你的认知的人是我，所以我还是要道歉。”

绿谷闭上眼，感觉到对方绵长的呼吸。轰的手指落在他的发尾。

“他为什么不喜欢你？”轰问。

绿谷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似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下一刻就感到有什么柔软湿热的东西贴了上来。被碰过的地方仍然残留着余热，火星燎原似的，逐渐地铺散开来。

那个硬币被穿了一个小孔，用红绳挂在了轰的手腕上。绿谷的手掌根部被它磨得泛红，有什么汹涌的东西弥漫上来，将他们团团裹住。“但是这是我的错，”他再一次把之前的话题捡了起来，“我不该让你知道这些。”

轰近距离地看着他泛红的鼻尖，上面有一点汗水，在他越说越小的声音里一并发着颤。他没开玄关的灯，白日的天光远没到能铺进来的地步，半明半暗里，他们小声交谈。像归家的两只候鸟在巢穴中缩成一团。

“……是你的错，”轰抬起身，“让别人知道他长久以来坚持的东西有多么不值一提。也让别人知道他该收回刚刚那句话。”

他一定很喜欢你。

他们交织在一块的呼吸越来越浅淡，频率近趋贴合，宛若浪花拍打海岸。一只猫路过他们的屋檐，小声地打了个喷嚏，又甩着尾巴走掉了。

“其实也不算全部推翻，”轰说，表情出乎意料地温和，“你是下一代的NO.1英雄，也同样是我要去追逐的对象。所以我也会努力成为英雄，像你所说的那样。”

他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就和当时的绿谷一样。清晨的第一缕光落了进来，他的怀里逐渐变得稀薄，就像拥抱着一团空气。

牛奶盒落在地上，散出些微的乳饮香味。

——到时候你就会像认可未来的我一样认可我，是这样吗。

END.

「不管有没有硬币，资源总会枯竭。不可逆的事情会发生，多么节约都好，也只会让这一天比较晚发生而已。但只要有一枚硬币在这里，人类就还有希望。

他们不是在为难你，也不是在奢望什么。是因为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只好把它带给你们。
因为这是能给人带来希望的东西。他们想把希望留给你。」
                                  

                               ——《Hiding time》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