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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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搞

【轰出】冬を吹き散らす

大概是个人一点乱七八糟的理解吧。

(为方便区分,最后几段的粗体是现实穿插的回忆部分)

//

自从在医院再次见到母亲后,他就很少再梦到她。

 

NO.2英雄几乎无法兼顾事业与家庭——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忧的,除了训练,轰从来没和他打过照面。记忆里他总是面目可憎。过度使用个性使皮肤泛起被烧伤的颜色也不会在意,反而让他自己熬过去。几乎所有的苦难都是母亲陪伴着他。

 

母亲会在冬天即将外出时将他裹紧。他们不能走太远,只能在附近的街道打转,因为位置偏僻,走了一段也没看到路上的行人。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足够开心:他们的手在厚重的衣裳和手套间交织在一起,温暖的、是不会灼伤人的温度。

 

他的左手缠着绷带,在低温下几乎没什么感觉,除了药物带来的一丝刺痛感,但这也很快被推进的时间抹去。轰的世界是一片银白,漫天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几乎能掩盖住他在冬天显得格外惹眼的半边红发。母亲微笑着站在他的旁边,柔声地和他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只有这个时候她看上去也和他一样高兴。

 

“焦冻,你看。”

 

她语带笑意地呼唤着轰的名字。轰抬眼的一瞬间,一片雪花正巧挂在了他的睫毛上,而更短的时间里他能清晰地看到它的形状。是极小的结晶体,六角形的标准对称结构——他很少被允许外出,训练时也没有空闲去关注这些小事。所以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好漂亮。”他说着,看着更多的雪花落进手心,宛若沁凉顺着皮肤的纹路贯穿心脏,说话也不自觉地发了颤:“我、我从来没注意这个。”

 

轰的手指一点点收拢,将雪花揉碎,化成细小的水珠。他转而去拉扯母亲的袖口,顺着散步的节奏一块晃动。“这是我的个性吗?”他问,就像一个孩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闪光点一样,期待地请求褒奖。

 

母亲的手指伸出来,也跟着接了一片雪花。“不,焦冻,”她半低着眼睫,充满耐心地解释,“你能创造从未存在的冰晶,但你没办法左右它。”

 

“它是无拘无束的。也许什么东西会迫使它向某个方向移动,会使它换一种形式存在,但那种东西一定不能是我们,焦冻。”

 

她梳理着轰的头发,半晌才低低地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也是。”

 

回忆与梦境交缠,他的意识混混沌沌,只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脸颊。记忆太过滚烫,汹涌地奔腾而来,冲散了脑海里营造的这一片冬季。然而——他是说然而,如果有那么一点可能的话,也许他会做一些他从来没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会想要走出这个冬天。

 

                              *

 

回忆宛如终止符一样休止了他在梦境里的一切。轰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接憧而至的就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大片的白色。滴瓶中的药剂在瓶内作响,他维持着一个趴着的姿势很久,手肘隐隐酸疼,抬起来的同时还看见了大片红印。

 

绿谷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阖着眼睛,呼吸平缓绵长。干燥的纱布裹在他的腿上,隐约能透过它看到浅淡的红色。那是血。他想。仿佛断片缺失的记忆逐渐回溯,他回忆的时候嘴唇有些发抖,不得不抿着嘴,像一个思考的动作。

 

轰直起身体,撑着脑袋开始思索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他们从来没吵过架——在一起几年,轰和绿谷都不是会一生气就朝对方大喊大叫的人。他们经常闹矛盾:有时候仅仅是开玩笑,但有时候是真的触到了令对方生气的那根弦。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能理解对方。很多英雄的感情经历同他的职业经历一样复杂多变,他们已经算是大环境之下的幸运儿。

 

但幸运儿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磕碰。轰的视线落到绿谷的滴瓶上:如果不是意外事故的发生,也许他们还在冷战。他们很少冷战,有什么问题基本上都会当场解决,但今天这件事不行。

 

事情的原委逐渐浮出水面,轰痛苦地揉了揉眉心,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们买完饭菜的时候已经很晚,夜幕低垂,星河在天空汩汩流动,微弱的光线落到轰的身上。绿谷一只手受了伤,被绷带和石膏吊着,在胸前轻微地晃动。他另一只手拎着轻质的袋子,里面没装什么东西,袋绳在他的指间滑动,就像孩童之间的翻绳游戏。

 

轰还抱着几罐清酒,液体在罐身里发出细微的流水声。他们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绿谷走在他的身侧,神情欲言又止,噤若寒蝉。

 

“你生气了吗?”

 

绿谷想要打破沉默,却也只能问这个问题。他的声音比平时小了一倍,像某种犯错的孩童唯唯诺诺地跟在大人身边。他认识到自己犯了错,态度良好,要是平时——几乎是任何时候,轰都能面不改色地忘记先前发生的一切。

 

但是这回——

 

我没有。

 

轰想,他才不会生气。

 

也许他还是有一点生气的:绿谷低着头跟着他的步伐,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还夹杂了一点歉意。可他们在一起好几年,手指也数不过来轰了解绿谷多少事情。可能绿谷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他道歉的,这一点无可辩驳,但如果相同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结局一如轰了解的那样,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正因如此,轰才觉得心里那点郁结逐渐堆积起来,在一点火星的坠落之际趁机燎原,猛烈地灼烧着他的内脏。

 

他无法苛责对方: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轰的目光落在绿谷的石膏上,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你答应过我。”

 

英雄总有可能出事。在巨石嶙峋之间,俯身前行的人无论多么小心,只要有潜在的危险,就有受伤的可能。他们带着自己超凡绝伦的个性:更多的是个人能力和心理能力,缄默地在这座城市形成一个保护的包围圈。而最外层的也永远最易碎,轰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和危险擦肩而过。

 

他吸了口气,没等到绿谷的回答,又如孩童般执拗地补充:“你进去之前答应我,你不会有事。”

 

“我原本只是清理残局,没想到废墟底下会有个孩子——”绿谷干巴巴地解释,又比划了一下,“她甚至没我的腿高……作为英雄,我没办法置之不理。”

 

绿谷闯进废墟,将受伤的孩子护在怀里。然后他就抱着对方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间穿梭出去,让显然是受到了伤的人送到医院接受治疗,自己再转去收拾他原本想要收拾的场地——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的话。

 

如果他们不是在针对“和平的象征”的话。

 

“你明明知道,”轰压着自己从心底蒸腾而上的郁躁情绪,沉着声说,“多少人想让你陨落,多少人的敌人活动只针对你。那个孩子,她从一开始看上去就很不对劲。”

 

——然而你还是向她伸出了手。

 

绿谷出久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身上有某种任何东西都无法磨灭的东西,从出生到老去,它都会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他的拯救有自毁的倾向,他愿意为了英雄事业牺牲自我:他的身上有种圣人的特质。

 

而这样的圣人是不会在意自己遍体鳞伤的。换任何一个英雄在这里,也许都不会被伤得这样彻底。

 

“……”

 

绿谷没办法对此进行辩驳。他的嘴唇微张,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但是什么话也没说。他当然知道轰是怎么想的。他从里面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的那一瞬间瞥见了轰的表情:也是像现在这样,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受的伤要比他想的更严重一些。

 

“我……”

 

他握着纸袋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绞紧。

 

“如果,”轰说,“她的手再向左偏一点,你就会成为英雄史上第一个称得上是英年早逝的NO.1英雄。”他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语调里包含着不太客气的味道。而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时间已经过去得那样久,要比绿谷遭受二次毁去指节的时间还早一些。

 

他们之间的气氛逐渐稀薄、微冷。绿谷仍然跟在他的身边,只是也不再开口了。这样的问题他早已经历过很多次,从高中母亲从鼓励变得心疼、再变得反对。只是同为英雄的轰焦冻这样提出,却是第一次。他没办法和对方说“实现了人生的价值”一类的话语,因为轰也是同行。

 

他不是为了这个生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轰再次说,他的怒气被晚风抚平,露出了一个相当平静的表情,空着一只手指着不远处公园的长廊,“但我有时会想到它。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因为办了很多程序,有点疲惫。我想着你在高一体育祭的时候……但是那些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我只是在回忆那时你的手指伤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某种对未来的预示。”

 

他难得一次性说这样多的话。绿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上面空无一人,没有路灯照射的地方,黑暗得仿佛没有边界。

 

“……然后,我感觉很冷。这里从来没这么冷过。”

 

                               *

 

绿谷缓慢地睁开眼睛。

 

昨夜他接下一个紧急加派任务又一次不可避免的受伤了,但这次却不是敌人的针对,只是他有点儿心不在焉,和意外事故共同造成的后果。他的脑后还在隐隐作痛,但上半身还能勉强活动:他保护住了自己的左手不受二次伤害。

 

直到他混沌的神智再次清明,用完好的那只手扶着床沿,撑起身体辨认环境的时候,绿谷的余光才察觉到轰一直在这里。

 

他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因为昨天闹的一点不愉快——也许是轰最后一句话的寒意太过浓重,他到现在也没办法自然地看向对方。绿谷睡得不太安稳,连梦里都会出现轰的身影,想起他那个平静得过了头的表情:天上下起了雪,将他整个掩盖住。但是那里再也没有火焰出现。

 

轰率先反应过来,凑近原本半靠着病床的身体,伸出手将绿谷缓慢地扶起。他低声说:“不要乱动。有什么事和我说一声就好。”

 

绿谷半眯着眼,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他在坐稳以后猛地握住了轰的手腕,得到对方一个稍显诧异的目光。

 

“你先别出去,”他说,“……也别摁护士铃。我有话要说。”

 

轰的手就停在那里,片刻后往上挪了一些,去摸绿谷湿漉漉的额发。他在低热里被闷了一晚上,墨绿的头发被汗水浸透,没精打采地打着焉。轰替他拉好被子:“还是躺下来吧,别着凉了。”

 

“……嗯。”绿谷仍然握着他的手不放,却意外的比往常听话,慢慢讲自己整个缩进被褥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热度褪去后眼眶像是蓄满泪水,通红通红的。

 

轰叹了口气。

 

“如果你是想说昨天的事,我已经不生气了。”他低着头掖平被角,“不如说其实是我的错。我应该理解你,因为英雄的职责比个人的感情更重要一点。但我反而逼迫你做出选择——抱歉。”

 

绿谷愣愣地看着他。

 

“不、不是的!”

 

他像是挣扎着要说什么,在被子里极轻地翻腾了一下,然后又没了动静。绿谷抽了抽鼻子,再说出来的话已经像哽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轰转而回握他的手。与额头的低热相对的是,他的手心冰凉。

 

“我、我是想说,”绿谷断断续续地说,有时还会因为抽噎而打断话题,“这不是轰君的错。我确实……没太深入地考虑这些。”

 

他又停了下来。

 

“我——”

 

绿谷想,他该说些什么呢?

 

他的脑子一片乱麻。英雄不会和他的事业说再见,他们两个也不会。这些事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再也没办法参加英雄活动为止。

 

最后,他微抬起身体。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他们体温相触的时候轰闻到他发间的味道。毛茸茸地在鼻尖颤动,柔软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轰考虑到他手上的伤,仅仅是虚环着,然后他感觉到绿谷的身体在发颤。他抬手轻按他的肩。

 

“对不起。”

 

轰的肩膀一片冰凉,布料湿润地粘合在他的肌肤上,带起一阵酸涩的感觉。

 

“我不知道轰君会这么想。”

 

他的声音模糊,眼泪啪嗒啪嗒落下。

 

轰按在绿谷肩膀上的那只手加大了力度,他的语调也变得轻柔起来:“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不要为了我现在也不认可的话难过。”

 

绿谷伏在他的颈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试图寻回一点理智,眼泪决堤让他什么也没能看清,只好拉长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我需要轰君。”

 

自从轰的英雄名直接采用本名后,叫他的人几乎都是叫名字。但他们都是称呼姓氏,在错位颠倒的感觉里这样反而变得特别少见。轰拍了拍绿谷的背,自己也跟着闭上眼睛,呢喃了一句。

 

“……嗯。”

 

轰忽然想起那片从高高的天空中落下的雪花。他用手接住它,看着它精致、小巧,和灰暗的训练室里呈现的、高大的冰山截然不同。然后他期待着嘉奖,期待着母亲能给自己肯定的答复。

 

他想让雪花围着他打转。因为它和它们有些不太一样。

 

他想让它成为他的。

 

但是它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个性”。轰从出生、从在襁褓里开始,它也许不是雪花——又也许是,以一种他人不知道的形态,自由地存在于任何可能存在的地方。也许他能创造出一个差不多的冰晶,可无法创造出独一无二的那一片。

 

但是,它会在轰的掌心停留。

 

轰用右手承接着它,瞥见它本应一闪而过的形态。然后它化为水珠,在他的指尖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难得被这样宠爱:记忆里好像也没有允许他任性的时间。轰抱着绿谷,但好像他自己才是那个和对方撒娇的人。本来这些琐碎的梦境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起被翻涌而起的皑皑白雪而埋葬。

 

所以轰像个得到了纵容的孩童,轻轻地蹭了蹭他。

 

 

“绿谷。”

 

轰焦冻想起站在石板路上,母亲紧握着他的手,因为长时间呆在外面而显得冰凉。“没关系的,焦冻,”母亲在他的手心轻轻地呵气,“现在也许会比平时冷一点,但以后就会暖起来。”

 

“因为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没关系的。”轰用拇指抹去他的眼泪:“我昨天说错了一句话。我已经不会再觉得冷了。”

 

——因为我已经走出了那个冬天。

 

和你在一起的人也许真的会因为这件事而不幸福:他也许会承受伤害。但是他想,他愿意做那个不幸福的人。

 

高一的时候,绿谷转过头看见了他的神情,连带着看见了他隐约伸出去的、求救的手。那股凌冽的风吹过来,不由分说地砸开了他的梦境,把一季春天和满地的、说不出名字的花也跟着一起带了进来。

 

 

然后绿谷在这里停留。

而他不会因此失去自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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